天上の世界

二○○六‧聖誕偶感
作者：想飛の少女

　　寒夜一方，星兒遁隱在烏雲後，灑下一珠珠淚兒，鹹鹹的、酸酸苦苦的。狂風笞打在臉頰陣陣作痛，我裹上厚重的冬衣，挾著陰霾的蒼穹，踽踽獨行在人影稀疏的街道。白與紅、綠與黑交錯在新光三越的展示櫥窗裡，當扣人心弦的聖誕歌曲響起，我才醒然身上披了一層熱淚，熔化了一身臘。

　　歲月錯亂在我眼前。迷離之間，幼時的記憶一一飛起。一剎那，時光倒流。四年前的這一夜，在午夜鍾聲前一刻，我跌倒在那條頑鐵，那條橫亙在腳下黑黝黝的、黯淡無光的枷鎖。鮮血冰冰涼涼地從我額頭滲下，我的眼睛霧濛濛的，眼皮沉重得似玄鐵。也許我早該跌倒，是跌倒得太遲太晚，太著迷於科學，才失了身，失了時，也喪失了自我。當我清醒時，站在醫院門口，看著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燈，好像置身在一片紅煙綠霧中，分不著東南西北，也分不著出口。

　　生命的誕生在於體驗死亡。日復一日的夢魘裡，我看見自己一次又一次死去，看見身旁珍惜的人一個又一個倒下。我在迷惘，在恐懼，這歲月不停點，馬不停蹄地前進，毫不留情地在我臉龐刻下一道道痕跡。而傷痕纍纍的我，只能黯然看著它消失在原地，身體漸漸變得黏滯，心靈漸漸變得疲憊。麻木的身體，傳來的虛弱感覺，就如同我心靈上的傷口，凍著在一片虛無中，不知所措。

　　可是我不想放棄，不想背叛宇宙真理，不想犯下滔天大罪，不想打迷糊仗的度過每一天。十年後的聖誕夜，我希望我笑著走過火車站；十年後的聖誕夜，我希望我踏實地走在土地上。我不想再飄搖，像沒有根的蘭花，浮萍般無助飄蕩東西。我不是浮萍，我希望一個歸屬。我不可以再拖，拖到週遭珍惜的人一個個死去。昨日必須化作春泥，我才能開出新的枝椏與花朵。